又与你失约了,故乡的映山红
(人间四月天 麻城看杜鹃 杜鹃花 也叫映山红。)
这时节,你应该红遍了故乡的山岚,红遍了家乡的天空;这时节,你应该蓬勃在家乡的小道旁、学生的书桌前;这时节,你应该灿烂在姑娘的脸蛋上,荡漾在孩子们的笑声中。。。。。。
是的,你不是花盆里名贵的牡丹,你不是温室里娇嫩的蝴蝶兰,你不怕采摘,你的衣襟上从来不会挂着“请爱护花草”的吊牌。背着书包的孩子,穿着裙子的姑娘,扛着锄头的农民,想折就折吧,反正明年又是一树火红,明年又是一山火红!只要泥土还在,青春就在,希望就在。你也从来不会嫌弃家乡的土屋太简陋,学生的书桌太狭小,既来之则安之,用自己的笑脸换他们的笑脸,用自己的快乐换他们的快乐,这是双赢。
你不是兰花,总躲在阴凉僻静的地方。虽然生在深山,但你像村里的老太太一样爱热闹,怕寂寞,只要一接到东风的请柬,你就把箱底里的红衣服红头巾红腰带统统拿出来,有点笨拙地全穿戴在身上。村里的老太太也是,只要一走亲戚,就穿上花衣裳,还生怕人家不知道,碰见熟人生人都要大着嗓子告诉一番。于是蜜蜂和蝴蝶来了,于是姑娘和小伙来了,孩子们来了,山下干活的农民兄弟也来了。。。。。。
喜欢表现,但绝不招摇。你不会故作淑女,故作娴静,从不会把心事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让人琢磨不透,你没有那个耐心,总是人家还没问,就哗啦啦地倒了出来。你从不会扭捏作态,春风一挑逗,你就花枝乱颤,高兴起来,广袖一挥,把整个山坡舞成一片火烧云。你的热烈和直爽真的像极了村里的乡里乡亲。
记得我读三年级那年,班上组织春游,乡下孩子没有动物园没有科技馆,可游的地方就是山林。妈妈把用米饭和肉片连同殷切的叮嘱一起塞进我的书包,回来的时候,米饭和肉片没有了,手上却多了一束映山红。一个班四十多个人,每人举着一把映山红,走在蜿蜒的山路,这真是一种壮观。我们高举着春天的火炬,照亮了山间的小路,照亮了行人的眼睛。到学校各自回家,于是,春天就分散开来,落户在每一个简陋的房子里。
从那以后,我和你仿佛就有了无言的约定,每年相约在四月的季节里。到了时候,我就去看你,约上几个同伴,爬上几里山路,看蓬蓬勃勃的你,看窈窈窕窕的你。黄昏时,总要折上几枝,点亮我下山的路,点亮我一春的心情。我也会摘下几朵花瓣,抽出花蕊,然后品尝你味道,酸酸的有点甜,这就是春天的味道,这就是青春的味道。而当春去,你的花瓣已尽数谢完,我就会把瓶子里你的空枝取出,放进烧饭的炉堂,让你把一丝能量变成一股饭香。真的,那时我并没有多少伤心和伤感,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情。含苞――灿烂――凋谢――灰烬,这就是你的生命过程,其实这又何尝不是我的过程?
如今,我倒不能很坦然地对待你,或许是分离的原因。春天的时候我总是莫名地想你,就像人在故乡时没什么感觉,而一旦离开就有着彻骨的疼痛。
两年?三年?还是四年?你都没有含笑在我的案头上。回故乡的时候,总是没有你,有你的时候,我又漂泊在异乡的风雨里,无缘的我呀,不是去得太早就是去得太迟。没有你的日子,就没有飞扬的思绪;没有你的日子,就没有青春的激情。
异乡也有草,异乡也有花。
寻你,在植物园里。植物园里也有杜鹃花,但那绝不是你。那是你被寄养在城里的姐妹兄弟。城里地少人多,他们全挤在一个花盆里,脸贴着脸,胸贴着胸,密密的,不能透过空气。他们不知道,乡下的你,山上的你,愿把胳膊伸多长就伸多长,愿把头抬多高就抬多高;他们不知道你的手臂总是揽着几个山坡,你的额头总是触着蓝天白云。枝与枝之间,花与花之间的疏朗与繁密,完全取决于你的愿意。
真想,自由如你,闲适如你,率真如你。可是,我做不到,我的世界里有太多的羁绊和无奈。我只能,遥遥地想你,默默地读你,偷偷地羡慕你。
我也在期盼,期盼着明年的四月,我能和你携手,携手在故乡的山岚上,诠释春的意义。